第 4 章
關燈
小
中
大
第 4 章
每月十五，魏老夫人也就是魏紓的祖母，都會去城外靜怡山上的普濟寺上香，難得魏紓在家無事，便也陪同一起去，她們家向來沒什麽排場，三五個隨從，一架馬車也就上山去了。
十一月的天氣已經能夠感受到寒冷了，難得今天是個好天氣，日光充足，照在身上暖暖的，又沒有寒風，老人家不至於太過難熬，魏紓是坐慣了馬車的，貼心的拿出暖水壺，倒了杯熱茶給祖母暖身，察覺到車架停了下來，便問道，
“平安，怎麽停了？”
“家主，前面謝大人家的車架出了點問題，來問咱們幫把手。”平安道。
“你去吧。”
魏紓應了，卻沒有下車的打算，她不知道太子究竟犯了什麽事，更不想跟謝大人家的公子成婚。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，馬車開始前行，魏紓撩開帷裳看著車外的景色，冬日的山中光禿禿的，一幅破敗蕭條景象，路過謝家的車馬，只見一個錦衣少年和妙齡少女在笑鬧，少年的面容有些熟悉，隱約可見孩童時的模樣，旁邊的姑娘出落的很是麗質，表哥表哥的叫著，一幅兩小無猜的畫面。
他長大了好多，魏紓心中想，嘴角含笑。
到了普濟寺，魏紓陪著魏老夫人上香，老太太虔誠的跪拜，祈求家族和順，因為魏紓出手闊綽，經常給寺廟布施，一度魏老夫人被普濟寺奉為上賓，不僅備了齋飯，還給魏老夫人專門準備了一間靜室以供休息。
服侍老太太睡下，魏紓留下隨從照看，便出了靜室的門，閑來無事，魏紓便在寺院內隨意走走，她很少來寺院，不僅是寺院，道觀之類的地方她也沒去過，但是她經常給這些地方捐錢，所以還是很有一個好名聲的。
可能是已過午時，寺院裏僧人不多，香客也不多，偶爾能聽到和尚念經的聲音，普濟寺比較大，走了一會兒，魏紓便有些不辨方向了，她也不著急，就那麽漫無目的的走著，一邊灑掃的小和尚看她比較無聊，便道，“施主可以去看看寺內的海棠花，現在正是花期，小僧可以帶路。”
小和尚大概也看出魏紓迷路這一事實，善解人意的走在前方帶路，魏紓道謝過後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她看看小和尚年歲不大，跟家中的弟弟年紀相仿的樣子，又看看身上半新不舊的僧衣，果斷決定再捐一批衣物吧。
將魏紓帶到海棠園，小和尚便離開了，魏紓找了個涼亭坐下，深秋初冬的季節，難得看到妍麗的花朵，魏紓心情很好，盤算著年前的生意發展規劃，靜靜觀賞著生機勃勃的景象。
“表哥，你看，好多海棠果呀！”
少女的聲音洋洋盈耳，帶著一絲嬌憨，打斷了魏紓的思緒，魏紓靜靜的看著兩個年輕人，沒有驚動他們。
“這樹上的海棠果不一定好，湘湘你想要的話，我拆人尋了好的給你。”
少年在後面緊跟而來，看到少女想要摘取樹上的果實，連忙扶住制止，轉而自己伸手摘下，一片維護關愛之情，可謂是感天動地。
魏紓笑了笑，有些坐不住，暗嘲自己大概是年紀大了，聽不得小兒女們的甜言蜜語，站起來準備離去，大概是她出來的久了，平安找了過來，見她無事，便道，“家主，老夫人休息好了，讓奴才特來尋您下山回府。”
魏紓本想走側門悄然離開，被平安打了個岔，旁邊的小兄妹已然無聲，只得應了之後，從正門走，免不了的要見面逢迎兩句。
魏紓走過去，見那兄妹二人已經規矩站好，便打了個照面，“謝小公子安好。”
“這位便是魏家主吧？”謝瑜擡手行了個禮，微笑道，“今晨山路上多謝相助。”
“小公子客氣了，在下這就告辭了。”
魏紓客套完便轉身離開，帶著祖母辭別了方丈下山，趕在日暮西沈之前回了家。
一切都是那麽的稀松平常，魏紓自認與謝小公子沒什麽交情，也確信謝瑜對自己並沒有什麽深刻印象，但不知為何，自那天普濟寺一別，京中開始流傳這樣一個消息，魏紓對謝瑜有意，普濟寺海棠園一見傾心，要求皇上賜婚招婿入府。
彼時魏紓正在挑選家中長輩選出來的議親人選，毫無意外全都是小戶商賈之家，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魏紓隱隱有些被算計的感覺，消息愈演愈烈的時候，魏紓有些坐不住了，家中叔伯也紛紛前來問詢，魏紓只好解釋那天發生的事情不是流言所說，只是她也頭疼該如何是好，現在這情形就好比吃了一個果子，快吃完了發現果子裏有蛀蟲，吐也不是，不吐也不是。
她實在是想去找謝老大人問清楚，您老到底想幹什麽！但是沒什麽好的事由，她又不能獨自登謝府的門，要是真去了，還不定又傳成什麽樣。
魏紓的二叔也知道人言可畏，他催促魏紓盡早定下議親人選，早日完婚，謠言自然不攻自破，魏紓心中明白是這個道理，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，把自己的婚事提上日程。
魏紓大致選了幾個，剩下的便交給叔叔嬸嬸們決定了，被算計的憋悶讓她心情很不好，卻也只能忍著。
“家主，謝家送來的請帖。”平安將帖子放在魏紓桌案上，“謝夫人後天過壽，謝家來的人說請家主務必賞光。”
魏紓皺眉看著帖子，心中的不愉快更深了，但還是交代平安準備一份壽禮。
壽宴當天，魏紓到了謝府，前來的都是跟謝夫人交好的官眷們，魏紓一人坐在廳內，周圍盡是風言風語，謝瑜看著魏紓面色尷尬，並不靠近，只遠遠的打了個招呼便算，人就去了別處。
魏紓點頭示意，她知道今天讓她來的另有其人，所以她不急，她也不在乎周圍人們的竊竊私語，言論早已無法將她中傷，魏紓慢悠悠的坐著喝茶，沒一會兒，果然有個丫鬟來尋她往內院一敘。
魏紓被帶到了謝大人的書房，推門進去，謝大人站在房內，整個人蒼老了很多，面色也有些不正常的蒼白，魏紓見狀趕忙行禮扶謝大人坐下。
“魏大姑娘想必已經知道老夫的用意了。”謝大人看著魏紓一臉沈重。
“我只想問，京中的流言，是謝大人的授意麽？”魏紓轉而問道。
“我若說不是，大姑娘可信？”
“若不是大人，那又會是誰？”魏紓有些疑惑，謝大人的品行魏紓還是信得過的。
“老夫也不知，但流言雖非老夫所做，卻是老夫所願，老夫……”
“父親！！您怎可如此！！！”
謝瑜推門而入，一臉的難以置信，臉上難掩怒色，“我絕對不會入贅魏家的！父親你死了這條心吧！我愛的是表妹，我只會娶表妹！”
“豎子！給我閉嘴！”謝大人沒想到謝瑜會在外面偷聽，一時間臉色青白交加，怒不可遏，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婚姻之事哪由你個無知小兒做主！我已經通知了你舅父前來，你表妹不日就要歸家議親，你想都不要想！”
“我不同意！父親，我不同意！我要告訴母親！”謝瑜不知是被表妹要走還是表妹要議親驚到了，驚怒交加之下，匆忙跑走了。
謝大人看著謝瑜的背影，難掩痛心，慚愧的說，“讓大姑娘看笑話了。”
“大人嚴重了，”魏紓正色道，“可是大人也看到了，令公子已經心有所屬，即便是我願意上門招婿，令公子不願意不也無用，他是個活生生的人，便是聖上賜婚，難道要將他打暈同我拜堂成親麽？”
“大姑娘不必擔心，只要大姑娘同意，老夫定然有法子讓他同意。”謝大人目光殷殷的看著魏紓。
“大人，我不懂為什麽一定要讓謝公子入魏府，便是大人可能會為東宮所累，但未必會禍及全家，令郎也不是胸無大志之人，未必沒有更好的選擇……”魏紓不忍謝大人悲苦，將心中的的疑問道出。
“大姑娘慎言，東宮之事，大姑娘便是知道了，也要裝作不知道，不要問，也不要說，你我兩家結親，是我謝家看重你們魏氏人品貴重，家風清正，可堪托付，我兒謝瑜心甘情願入贅為婿，別的什麽都沒有。”謝大人打斷了魏紓的話。
“大姑娘再好好考慮一下，算是老夫求你了！”
謝大人的聲音中似有悲鳴，又要提膝下跪，魏紓連忙攔住，一時間竟是無法回應，所幸門外傳來謝夫人的聲音，魏紓連忙向謝大人告辭，只是經過門口時，謝夫人看到她的眼神卻份外鄙夷，魏紓裝作沒看見的樣子，行禮告退。
回府的路上，魏紓一直心緒不寧，她有些動容了，魏父去世那年她十四，父親臨終前也是這樣殫精竭慮的為她操勞，教她立身之本，有一瞬間，父親的臉和謝大人蒼老的面容重合在了一起。
魏紓又想起了謝瑜九歲那年，她有些動搖了。
從謝府回來後，魏紓糾結於是否要與謝家結親，可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，京中的流言又發生了變化，說是那日謝夫人壽宴，魏紓已經同謝大人商量好了婚儀一事，只等著皇上賜婚了。
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，魏紓頭疼不已，又接到仆人來報，說是謝府的大管家前來求藥，謝大人病了。
魏紓本想拆人送去，卻不想謝府的管家道，謝公子請魏紓過府相謝。
得，流言又有新版本了。
魏紓無奈，只好前去，只是沒想到，謝大人是真的病了，竟然連床都起不來了，魏紓直接被帶到了謝大人的臥房中，謝夫人坐在床前，看著魏紓到來，連個正眼都沒給，只憤憤不平的道了句，“老爺你真是好糊塗！竟然還請她來咱家。”
魏紓並不在意謝夫人的冷嘲熱諷，行禮之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，謝大人此時的精神已經不是很好了，魏紓看他憔悴瘦弱的臉色，心中不忍，謝大人低聲道，“大姑娘就應了吧，不然老夫死不瞑目……”
“大人國之棟梁，萬萬不可這麽說。”魏紓聽著謝大人的話，心中有些難受，看著謝大人病容，魏紓只得道，“只要令公子同意……”
“老爺你是糊塗了麽？你真的要讓瑜兒入贅？你這是要毀了他麽！？”謝夫人聽明白了他們的談話，直接開口打斷了魏紓的話，不依不饒的對謝大人說。
見魏紓松口，謝大人整個人都好似輕松了，勉力扯出一絲笑意，“如此便好，大姑娘等我消息。”
謝府的管家一直隨侍在旁，見謝夫人有吵鬧的架勢，便在謝大人的授意下，恭敬的送魏紓告辭，行至一處偏院，還未走近，魏紓便聽到謝瑜叫喊的聲音，偏院外，謝瑜的表妹淚水漣漣不得而入，管家連忙道，“少爺惹了老爺生氣，老爺罰少爺閉門不出，魏家主不要見怪。”
“無事。”
魏紓並未停留，徑直出府去了。
過了幾日，平安來報，說是謝瑜入府求見，魏紓知道謝大人終於如願了，只是不知他用的是什麽方法。
“魏家主是真的不知道我已有心愛之人麽。”謝瑜站在正廳，雙眼通紅，冷冷的看著魏紓。
魏紓看著謝瑜冰冷仇恨的目光，一時有些不敢正視，只能道，“謝公子親自前來，想必是已有決斷。”
“我爹以死相逼，身為人子又怎能不從，不知魏家主可否滿意？”
他應該是很愛他的表妹的，魏紓想。
“謝公子的心意我知道了，明日我便去求聖上賜婚，謝公子請回吧。”
魏紓說完轉身便走了，她不想看謝瑜冷漠的目光，她有些難受。
他怕是恨死我了，魏紓心中默默道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每月十五，魏老夫人也就是魏紓的祖母，都會去城外靜怡山上的普濟寺上香，難得魏紓在家無事，便也陪同一起去，她們家向來沒什麽排場，三五個隨從，一架馬車也就上山去了。
十一月的天氣已經能夠感受到寒冷了，難得今天是個好天氣，日光充足，照在身上暖暖的，又沒有寒風，老人家不至於太過難熬，魏紓是坐慣了馬車的，貼心的拿出暖水壺，倒了杯熱茶給祖母暖身，察覺到車架停了下來，便問道，
“平安，怎麽停了？”
“家主，前面謝大人家的車架出了點問題，來問咱們幫把手。”平安道。
“你去吧。”
魏紓應了，卻沒有下車的打算，她不知道太子究竟犯了什麽事，更不想跟謝大人家的公子成婚。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，馬車開始前行，魏紓撩開帷裳看著車外的景色，冬日的山中光禿禿的，一幅破敗蕭條景象，路過謝家的車馬，只見一個錦衣少年和妙齡少女在笑鬧，少年的面容有些熟悉，隱約可見孩童時的模樣，旁邊的姑娘出落的很是麗質，表哥表哥的叫著，一幅兩小無猜的畫面。
他長大了好多，魏紓心中想，嘴角含笑。
到了普濟寺，魏紓陪著魏老夫人上香，老太太虔誠的跪拜，祈求家族和順，因為魏紓出手闊綽，經常給寺廟布施，一度魏老夫人被普濟寺奉為上賓，不僅備了齋飯，還給魏老夫人專門準備了一間靜室以供休息。
服侍老太太睡下，魏紓留下隨從照看，便出了靜室的門，閑來無事，魏紓便在寺院內隨意走走，她很少來寺院，不僅是寺院，道觀之類的地方她也沒去過，但是她經常給這些地方捐錢，所以還是很有一個好名聲的。
可能是已過午時，寺院裏僧人不多，香客也不多，偶爾能聽到和尚念經的聲音，普濟寺比較大，走了一會兒，魏紓便有些不辨方向了，她也不著急，就那麽漫無目的的走著，一邊灑掃的小和尚看她比較無聊，便道，“施主可以去看看寺內的海棠花，現在正是花期，小僧可以帶路。”
小和尚大概也看出魏紓迷路這一事實，善解人意的走在前方帶路，魏紓道謝過後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她看看小和尚年歲不大，跟家中的弟弟年紀相仿的樣子，又看看身上半新不舊的僧衣，果斷決定再捐一批衣物吧。
將魏紓帶到海棠園，小和尚便離開了，魏紓找了個涼亭坐下，深秋初冬的季節，難得看到妍麗的花朵，魏紓心情很好，盤算著年前的生意發展規劃，靜靜觀賞著生機勃勃的景象。
“表哥，你看，好多海棠果呀！”
少女的聲音洋洋盈耳，帶著一絲嬌憨，打斷了魏紓的思緒，魏紓靜靜的看著兩個年輕人，沒有驚動他們。
“這樹上的海棠果不一定好，湘湘你想要的話，我拆人尋了好的給你。”
少年在後面緊跟而來，看到少女想要摘取樹上的果實，連忙扶住制止，轉而自己伸手摘下，一片維護關愛之情，可謂是感天動地。
魏紓笑了笑，有些坐不住，暗嘲自己大概是年紀大了，聽不得小兒女們的甜言蜜語，站起來準備離去，大概是她出來的久了，平安找了過來，見她無事，便道，“家主，老夫人休息好了，讓奴才特來尋您下山回府。”
魏紓本想走側門悄然離開，被平安打了個岔，旁邊的小兄妹已然無聲，只得應了之後，從正門走，免不了的要見面逢迎兩句。
魏紓走過去，見那兄妹二人已經規矩站好，便打了個照面，“謝小公子安好。”
“這位便是魏家主吧？”謝瑜擡手行了個禮，微笑道，“今晨山路上多謝相助。”
“小公子客氣了，在下這就告辭了。”
魏紓客套完便轉身離開，帶著祖母辭別了方丈下山，趕在日暮西沈之前回了家。
一切都是那麽的稀松平常，魏紓自認與謝小公子沒什麽交情，也確信謝瑜對自己並沒有什麽深刻印象，但不知為何，自那天普濟寺一別，京中開始流傳這樣一個消息，魏紓對謝瑜有意，普濟寺海棠園一見傾心，要求皇上賜婚招婿入府。
彼時魏紓正在挑選家中長輩選出來的議親人選，毫無意外全都是小戶商賈之家，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魏紓隱隱有些被算計的感覺，消息愈演愈烈的時候，魏紓有些坐不住了，家中叔伯也紛紛前來問詢，魏紓只好解釋那天發生的事情不是流言所說，只是她也頭疼該如何是好，現在這情形就好比吃了一個果子，快吃完了發現果子裏有蛀蟲，吐也不是，不吐也不是。
她實在是想去找謝老大人問清楚，您老到底想幹什麽！但是沒什麽好的事由，她又不能獨自登謝府的門，要是真去了，還不定又傳成什麽樣。
魏紓的二叔也知道人言可畏，他催促魏紓盡早定下議親人選，早日完婚，謠言自然不攻自破，魏紓心中明白是這個道理，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，把自己的婚事提上日程。
魏紓大致選了幾個，剩下的便交給叔叔嬸嬸們決定了，被算計的憋悶讓她心情很不好，卻也只能忍著。
“家主，謝家送來的請帖。”平安將帖子放在魏紓桌案上，“謝夫人後天過壽，謝家來的人說請家主務必賞光。”
魏紓皺眉看著帖子，心中的不愉快更深了，但還是交代平安準備一份壽禮。
壽宴當天，魏紓到了謝府，前來的都是跟謝夫人交好的官眷們，魏紓一人坐在廳內，周圍盡是風言風語，謝瑜看著魏紓面色尷尬，並不靠近，只遠遠的打了個招呼便算，人就去了別處。
魏紓點頭示意，她知道今天讓她來的另有其人，所以她不急，她也不在乎周圍人們的竊竊私語，言論早已無法將她中傷，魏紓慢悠悠的坐著喝茶，沒一會兒，果然有個丫鬟來尋她往內院一敘。
魏紓被帶到了謝大人的書房，推門進去，謝大人站在房內，整個人蒼老了很多，面色也有些不正常的蒼白，魏紓見狀趕忙行禮扶謝大人坐下。
“魏大姑娘想必已經知道老夫的用意了。”謝大人看著魏紓一臉沈重。
“我只想問，京中的流言，是謝大人的授意麽？”魏紓轉而問道。
“我若說不是，大姑娘可信？”
“若不是大人，那又會是誰？”魏紓有些疑惑，謝大人的品行魏紓還是信得過的。
“老夫也不知，但流言雖非老夫所做，卻是老夫所願，老夫……”
“父親！！您怎可如此！！！”
謝瑜推門而入，一臉的難以置信，臉上難掩怒色，“我絕對不會入贅魏家的！父親你死了這條心吧！我愛的是表妹，我只會娶表妹！”
“豎子！給我閉嘴！”謝大人沒想到謝瑜會在外面偷聽，一時間臉色青白交加，怒不可遏，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婚姻之事哪由你個無知小兒做主！我已經通知了你舅父前來，你表妹不日就要歸家議親，你想都不要想！”
“我不同意！父親，我不同意！我要告訴母親！”謝瑜不知是被表妹要走還是表妹要議親驚到了，驚怒交加之下，匆忙跑走了。
謝大人看著謝瑜的背影，難掩痛心，慚愧的說，“讓大姑娘看笑話了。”
“大人嚴重了，”魏紓正色道，“可是大人也看到了，令公子已經心有所屬，即便是我願意上門招婿，令公子不願意不也無用，他是個活生生的人，便是聖上賜婚，難道要將他打暈同我拜堂成親麽？”
“大姑娘不必擔心，只要大姑娘同意，老夫定然有法子讓他同意。”謝大人目光殷殷的看著魏紓。
“大人，我不懂為什麽一定要讓謝公子入魏府，便是大人可能會為東宮所累，但未必會禍及全家，令郎也不是胸無大志之人，未必沒有更好的選擇……”魏紓不忍謝大人悲苦，將心中的的疑問道出。
“大姑娘慎言，東宮之事，大姑娘便是知道了，也要裝作不知道，不要問，也不要說，你我兩家結親，是我謝家看重你們魏氏人品貴重，家風清正，可堪托付，我兒謝瑜心甘情願入贅為婿，別的什麽都沒有。”謝大人打斷了魏紓的話。
“大姑娘再好好考慮一下，算是老夫求你了！”
謝大人的聲音中似有悲鳴，又要提膝下跪，魏紓連忙攔住，一時間竟是無法回應，所幸門外傳來謝夫人的聲音，魏紓連忙向謝大人告辭，只是經過門口時，謝夫人看到她的眼神卻份外鄙夷，魏紓裝作沒看見的樣子，行禮告退。
回府的路上，魏紓一直心緒不寧，她有些動容了，魏父去世那年她十四，父親臨終前也是這樣殫精竭慮的為她操勞，教她立身之本，有一瞬間，父親的臉和謝大人蒼老的面容重合在了一起。
魏紓又想起了謝瑜九歲那年，她有些動搖了。
從謝府回來後，魏紓糾結於是否要與謝家結親，可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，京中的流言又發生了變化，說是那日謝夫人壽宴，魏紓已經同謝大人商量好了婚儀一事，只等著皇上賜婚了。
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，魏紓頭疼不已，又接到仆人來報，說是謝府的大管家前來求藥，謝大人病了。
魏紓本想拆人送去，卻不想謝府的管家道，謝公子請魏紓過府相謝。
得，流言又有新版本了。
魏紓無奈，只好前去，只是沒想到，謝大人是真的病了，竟然連床都起不來了，魏紓直接被帶到了謝大人的臥房中，謝夫人坐在床前，看著魏紓到來，連個正眼都沒給，只憤憤不平的道了句，“老爺你真是好糊塗！竟然還請她來咱家。”
魏紓並不在意謝夫人的冷嘲熱諷，行禮之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，謝大人此時的精神已經不是很好了，魏紓看他憔悴瘦弱的臉色，心中不忍，謝大人低聲道，“大姑娘就應了吧，不然老夫死不瞑目……”
“大人國之棟梁，萬萬不可這麽說。”魏紓聽著謝大人的話，心中有些難受，看著謝大人病容，魏紓只得道，“只要令公子同意……”
“老爺你是糊塗了麽？你真的要讓瑜兒入贅？你這是要毀了他麽！？”謝夫人聽明白了他們的談話，直接開口打斷了魏紓的話，不依不饒的對謝大人說。
見魏紓松口，謝大人整個人都好似輕松了，勉力扯出一絲笑意，“如此便好，大姑娘等我消息。”
謝府的管家一直隨侍在旁，見謝夫人有吵鬧的架勢，便在謝大人的授意下，恭敬的送魏紓告辭，行至一處偏院，還未走近，魏紓便聽到謝瑜叫喊的聲音，偏院外，謝瑜的表妹淚水漣漣不得而入，管家連忙道，“少爺惹了老爺生氣，老爺罰少爺閉門不出，魏家主不要見怪。”
“無事。”
魏紓並未停留，徑直出府去了。
過了幾日，平安來報，說是謝瑜入府求見，魏紓知道謝大人終於如願了，只是不知他用的是什麽方法。
“魏家主是真的不知道我已有心愛之人麽。”謝瑜站在正廳，雙眼通紅，冷冷的看著魏紓。
魏紓看著謝瑜冰冷仇恨的目光，一時有些不敢正視，只能道，“謝公子親自前來，想必是已有決斷。”
“我爹以死相逼，身為人子又怎能不從，不知魏家主可否滿意？”
他應該是很愛他的表妹的，魏紓想。
“謝公子的心意我知道了，明日我便去求聖上賜婚，謝公子請回吧。”
魏紓說完轉身便走了，她不想看謝瑜冷漠的目光，她有些難受。
他怕是恨死我了，魏紓心中默默道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